第19章

到时候,到时候,都什么时候了?

庄瀚学到底想做什么?

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昨晚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。

梦见和庄瀚学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,庄瀚学带着一个女人过来,抱歉地对他说:对不起,小秋,我要结婚了。

他吓醒过来,好不容易再次睡着,然后又做了个新的噩梦。

他梦见自己去参加庄瀚学和江若芸的婚礼,他们如金童玉女一样好生般配,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,他想说话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他抓住庄瀚学问为什么要离他而去。

庄瀚学理所当然地说:我不是拒绝过你的求婚了吗?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呀。

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。

既然庄瀚学跟人家的关系这么亲密,那他得到一个轻松的职位也不难吧?这岂不是很符合他想当咸鱼的梦想?为什么他们相遇的时候,庄瀚学会沦落到那么穷困潦倒的田地啊?

秋哲彦这次是带着另个下属一起过来的,合作方的人先上了几杯茶,然后进来一个中年男人,对他说:是秋总吧?

秋哲彦起身寒暄,互换名片。

男人说:稍等一下,总经理已经过来了。

秋哲彦礼貌地微笑:好的。

他以为会是庄瀚学说的那个女性亲戚,照他的说法,大概是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女人。

秋哲彦做好了准备。

秋哲彦一转头,看到进行了磨砂处理的玻璃外面有个看上去很是熟悉的身影经过。

等等,这个模糊的人影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庄瀚学?

秋哲彦揉了揉眼睛,皱起眉,觉得自己是不是幻觉了?

秋哲彦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庄瀚学,他心想,是不是自己想人想疯了。

但此时此刻,他还是激动得下意识站了起来。

会议室里其他人因此动静,齐刷刷望向他:秋总,怎么了?

这时,会议室的门被推开,一个男人走了进来。

大家又都转过头,去看刚进门的男人。

秋哲彦完全不敢去认。

这个男人长得和庄瀚学一模一样,但是却完全不像是庄瀚学。

庄瀚学应当是微微驼着背,坐没坐相,站没站相,吊儿郎当,总是像没睡醒一样懒散,眼角眉梢无时无刻不挂着笑意,如冬日阳光一般让人觉得舒服温暖惬意的男人。

而不是他眼前这个,脊背挺直,脸上没有一丝笑意,头发上抹了发胶,精致规整到一丝不苟的精英白领男士。

秋哲彦呆立原地,他张了张嘴,没发出一丝声音,他本来想叫庄瀚学的名字,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。

秋哲彦甚至很荒唐地想。

难道庄瀚学有个双胞胎兄弟,他的兄弟是企业高层精英,而他随心所欲的生活?像电视剧《不可分割》里的两兄弟?

庄瀚学就是去求了他的这个双胞胎兄弟?

庄瀚学像是完全不认识秋哲彦似的,板着脸,微微颔首,眼神近乎冷酷,公事公办地和他打招呼,伸出手:您好,秋先生。

秋哲彦与他握手,眼睛一眨不眨,愣愣地盯着他的脸:您好,您是

庄瀚学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名片盒,从中抽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他:忘了自我介绍,我是这里的总经理,庄瀚学。你叫我庄先生就好了。

连名字的读音都是一样的吗?

秋哲彦:

他低头看一眼名片,职务上面的名字写着就是庄瀚学的庄瀚学。

秋哲彦:?

他茫然了。

第二十六章

关于这次的投资

西装革履的男人端正地坐着,双手十指交错放在桌上,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支百达翡丽的表,镶钻领针,铂金尾戒,整个人就像是被打磨过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,英俊漂亮得不可方物。

不光是皮囊好看,连谈吐举止都显得游刃有余,俨然一副精英架势,谈起生意来像模像样。

与他辛辛苦苦养的那只懒虫庄瀚学判若两人。

秋哲彦完全不敢去认这个男人是庄瀚学。

可是名片上烫金的三个字就是庄瀚学。

他太迷惑了。

这他妈的是那个成天会笑嘻嘻地赖在他怀里,像是癞皮狗一样亲他一口要烟抽要酒喝的庄瀚学吗?

这是怎么回事?

他该不是在做梦吗?

秋哲彦在桌下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疼得他一个激灵。

不,不是在做梦。

庄瀚学就坐在他面前。

他们重逢了,并且庄瀚学摇身一变,成了庄总?

秋哲彦搞不明白,庄瀚学不是说他家之前破产了吗?这是怎么回事?

秋哲彦云里雾里,完全不在状态,他的下属在桌下推了推他,小声地提醒:秋总,秋总,他们在问你呢。

秋哲彦这才精神恍惚地回过神来,哦,哦,什么?

庄瀚学把计划书推给他,微笑着说:我想问您对合作的意向如何?我们这边得换取部分股份。

秋哲彦安定心神,低头翻看计划书,越看眉头皱得越紧,不是因为太严苛,而是因为太宽宥了。几乎是白送他一笔钱,一笔巨大的款项,而对方所要的回报却微之甚微。

让步到这种田地,假如换一个人把这个计划书递给他,他绝不会信,还会觉得其中有诈。

但这是庄瀚学递给他的,他现在还拿捏不准庄瀚学是什么打算,又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,所以无法直接答应下来。

秋哲彦:我看一下

庄瀚学:你慢慢看。

秋哲彦认真看计划书,看完一抬头,就看到庄瀚学在望着自己。

那双眼睛还是一片明亮,庄瀚学眨巴眨巴眼睛,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答应。

秋哲彦觉得仿佛心头被羽毛一样的东西拂了一下,低头说:不好意思,我想多考虑一下。来的路上我水喝多了,我想去上个厕所,请问厕所在哪里?

庄瀚学说:出门往左走,走到尽头再右转,就能看到标识了。

秋哲彦颔首:谢谢。

说着起身,把西装最下一颗纽扣扣上。

秋哲彦进了男厕所,不愧是大公司,厕所都修得格外豪华干净。

他看看手上的表,等了没两分钟,庄瀚学后一脚进来。

庄瀚学把维修的牌子找出来挂在外面把手上,然后从里面锁上门。

秋哲彦愣了愣,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都怎么一回事,怒火也后知后觉地冒出点小火苗。

庄瀚学锁好门,转过来。

秋哲彦正质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,却看到庄瀚学有如被烤软的年糕一样,肉眼可见地慢腾腾地软乎下来,腰也不直了,脸也不板着了,眼睛弯起来,嬉皮笑脸地说:surprise~

surprise个头啊!秋哲彦气笑了。

庄瀚学甜丝丝地唤他名字,展示身上打扮,孔雀开屏似的得意扬扬地问:小秋,我今天这身衣服是不是好帅?

在庄瀚学的笑容照耀下,秋哲彦的坏脾气瞬时间都化了。

好气哦,刚才真的好气,又不能对这家伙生气。

千言万语到了嘴边,只变成几个字,无可奈何又宠溺至极的语气:你这家伙

庄瀚学抱住他,吧唧亲一口:小秋,我好想你啊。我想死你啦。

秋哲彦回抱住他,困扰苦恼地说:你不是说是你一个有钱亲戚要给我投资吗?这都怎么回事啊?怎么变成你坐在那,他们还管你叫庄总?

庄瀚学也想到了会有这么一遭,眼神开始乱飘,说:就、就那么回事喽

秋哲彦掐着他的腰:你别跟我打马虎眼,给我说清楚,我都快担心死了。你突然跑掉,还不告诉我去了哪,然后又突然出现,变成了庄总。我快被你吓死了。

今天的庄瀚学很有魅力,也让他觉得很陌生,他忽然更加清晰地意识到,庄瀚学并不是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。

他太高估自己了,也太小看庄瀚学了。

秋哲彦忽然想起妈妈曾经跟他说过的话:他拿筷子、刀叉的手势很漂亮,一看就家教很好。

爸爸也说:你这个这个对象意大利语说得很好,他会几种外语,口语还都说得很标准。

还有庄瀚学的那堆白富美前女友们,他本来以为是庄瀚学体质就吸引富婆,但似乎不然,仔细想想,世上似乎有门当户对这个说法。

因为庄瀚学本身就是富家公子。

一切都早有痕迹,并不奇怪,是他没有想清。

被枕边的恋人瞒了这么久,秋哲彦说一点都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,他忍着气说:你告诉我吧,庄瀚学。

秋哲彦很少叫他全名,叫全名时就是在生气了。

庄瀚学愣了愣,又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,觉得有点丢脸地说:这家公司就是我家的啦。我爸妈开的。要说起来的话,我爸妈还挺有钱的

果然如此。

像心上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,可是压在胸口,让秋哲彦觉得快喘不过气。

一时难以说清是因为什么。

或许是庄瀚学的家世太高,对他来说很遥远,他以前觉得庄瀚学在撒谎的想法显得他眼界如此狭窄,显得他可笑、愚蠢和不自量力。

又或许是直到今日,庄瀚学才对他袒露真相,将家世告诉他。如果不是到这地步,庄瀚学是不是要一辈子瞒着他呢?他将自己的所有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的爱人,得到的回应却并不对等。

但无论如何,起码现在庄瀚学还是告诉他了。

每次都是这样,推一步,走一步。不问就不会主动坦白。

秋哲彦叹了口气:好吧,我知道了。那你先前为什么会过成那样?既然你家里那么有钱,你完全可以过得很好啊。

庄瀚学说:一直瞒着你,是我不对。但我就是有点不敢告诉你。

我是和爸妈吵架翻脸,自己离家出走跑出来的。虽然没我哥和爸妈闹得那么僵。

秋哲彦问:你和你爸妈闹什么啊?

庄瀚学犹豫了下,说:我跟你说了,你别不相信我。

秋哲彦点点头:你说,我相信你。

庄瀚学压低声音,说:因为我哥和我姐都跑了,那时候我爸妈逼我继承公司,还给我选好了老婆,要我结婚,我觉得害怕,所以跑了

秋哲彦低低地干笑了两声,这还真是庄瀚学的作风,完全是他能干出来的事。

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?

连万贯家财都无法让他放弃他的自由。

秋哲彦问:那你现在又回去了,是因为我吗?

庄瀚学理所当然地点点头:是啊。

庄瀚学贼兮兮地说:但我还是没想继承家业,你等着啊,等我给你诓到这笔钱,把你公司奶活了。然后我再放点烟雾弹,让他们猜不到你身上。之后我再找个机会逃出来。我没告诉我妈,我之前都跑哪去了。到时候我再回去找你。

话还没说完。

秋哲彦俯身吻住他,情绪激烈,唇齿相抵之间,像要把他吞吃入腹。

庄瀚学被亲得快喘不过气。

这个吻格外霸道绵长。

秋哲彦才放开他,捧着他的脸。

他握住秋哲彦的手,红着脸,不明白地望着他:你怎么了呀?憋太久了?

秋哲彦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轻声问:你还打算回我身边啊?

庄瀚学毫不犹豫地说:那肯定得回去啊。

秋哲彦忽然觉得心底蜜一般的爱意要满溢出来。

只要庄瀚学还愿意回他身边,其余的都不是他所在乎的事。

秋哲彦问:你家那么多钱,你都不要吗?

庄瀚学答:我不想管,钱嘛,够花就好了。

还真是庄瀚学的风格。

秋哲彦再问:就算回到我身边,我也不一定这辈子都会不缺钱哦,说不定我还会再破产,你抛下一切和我在一起,到那时怎么办呢?

庄瀚学愣住了,然后他马上想到了答案:那那我也去找一份工作吧。我也攒点钱,到时候靠我自己帮你,这次我先从我家给你弄点钱回来。

秋哲彦问:那你都要去工作了,岂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在家吃喝玩乐,又要变得不自由?

庄瀚学怔怔:好像是哦

庄瀚学仰了仰下巴,两人的鼻尖轻轻撞到,他主动吻了下秋哲彦的嘴唇:那没办法啊,谁让你那么可爱啊?

钱财、美女、权势。

世上男人所想要的一切,都无法让庄瀚学放弃自由。

但是庄瀚学可以为了他放弃。

秋哲彦问: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呢?

庄瀚学这下是真的愣住了,对啊,为什么呢?

只是因为秋哲彦可爱吗?

第二十七章

庄瀚学向来是个从快乐本性做事的人。

人生在世,快乐就好。

假如工作不快乐,那就不工作;假如和女人结婚不快乐,那就不结婚;假如继承家产不快乐,那就离家出走。

他养活自己一个,就是养活全家。

看,多轻松。

离开家之后的这几年,他走的时候就揣着几千块,什么包裹都没整理,一身轻松,潇潇洒洒,这么多年下来,他也只多了一只小狗豆豆作他的半个家人。

没有了钱之后,旧时的朋友、女人,都离他远去。

来者不拒,去者不留。一切都是缘分。

后来即使有女人因为他的脸而对他产生好感接近他,最后都会因为他的没出息而被劝退。

曾有过一任女朋友,气愤地管教他:

没出息的庄先生

金泉阅读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分享站点所提供的公开引用资源,未提供资源上传、存储服务。